画家与我 - 你gen本不知dao他zuo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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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斐然醒来时,公寓里只剩他一个。

    和许许多多的每一天一样,只有他自己。

    他拒绝了裴映,裴映不高兴是正常的。

    他吸一大口气,慢慢吐出,尝试吐出那份失落。

    今天周日。

    他没有休息日,只有可以晚点上班的日子,比如今天。

    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无可取代,他当然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是他自己不愿意休息。

    休息时间一旦持续一天以上,他就会陷入恐慌。

    小时候,每日练琴两小时、画画两小时、陪施鸿下两盘围棋;

    但凡有一天偷懒哪怕只少做10分钟,施鸿就会说他是个废物,废物不配做他的儿子。

    一个好孩子也不能挑食,他为了讨好施鸿,吃掉每一只施鸿剥出来的虾rou。

    他唯一的盼头是梁佳莉,他等着梁佳莉接走他,把他从这一切中拯救出去。

    想远了。

    施斐然揉了揉胃,安抚绞痛感。

    他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下意识寻找摆在架子最高层的护肤品。

    ——它不在。

    施斐然打开玻璃柜,翻来找去,在脚边敞口垃圾桶里无意间看见了它。

    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碰掉的。

    他蹲下来,捡出来它。

    这是他妈梁佳莉使了二十年的瑞士品牌。

    梁佳莉刚用这东西时,几乎还没人用的起它,所以梁佳莉脸上的护肤品香味是独一无二的。

    梁佳莉每一次去接他都迟到。

    也都会歉意地拥抱他,用带着护肤品清香气味的脸贴他的脸。

    他时不时嗅一嗅瓶子里挤出的ruye,回味童年那些有香味的拥抱。

    他妈只爱施鸿和她自己,施斐然当然明白,但他没办法不念他妈的好。

    施斐然犹豫着,将它放回垃圾桶里。

    裴映依然给他发照片。

    温室里的向日葵开着花,却倔强地背对照灯、单腿站在摩托车车座上怒视车主的公鸡、被交警拦下的轮椅车和驾驶它的老头儿……

    他没法回应裴映。

    他既不愿意跟裴映同居也不愿意跟裴映做爱。

    因为这两件事中任意一件都会彻底打破他的生活。

    最近,莫琳又交了新男友。

    是他们公司刚转正的职员。

    施斐然的原则是不跟公司内的人有牵扯,一是影响不好,二是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损失掉这名被牵扯的员工。

    不过莫琳看上的男孩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也没显露出什么特别才华,他觉着日后损失了没什么,所以对此保持沉默。

    办公室里,鼠标旁的手机亮起来。

    莫琳打来的。

    施斐然暂停手上的活儿,拿起手机接电话。

    莫琳言简意赅:“公司旁边的商场,三楼最大那屋,过来帮我付钱。”

    他办信用卡的银行和那家商场有合作。

    用他的信用卡付款随机减五十块。

    为了得到这个随机概率下的五十块,莫琳一年不知刷他多少次卡了。

    “嗯。”施斐然对着手机应一声,挂断电话。

    商场三楼,施斐然直奔那家占地面积最大的独立设计师品牌店。

    莫琳看见他,举起手指勾两下算打招呼,而后看向她身边的店员:“换小一码。”

    店员:“再小的话腰围合适但可能会压胸,我建议您还是穿身上这个码……”

    “换小一码。”莫琳打断她。

    “施总。”沙发上站起一个青年。

    施斐然看过去,没想到莫琳还带着她的小男友。

    他之前没仔细看过这个小男友,长的还不错,是那种看完记不住的“不错”。

    莫琳回过头看了看施斐然,指指前台:“付钱。”

    “不用不用,”小男友快步走过来,“我付吧施总。”

    莫琳身上试穿的是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雪纺长裙,这衣料看起来不值钱——相信莫琳的男朋友也这么认为。

    男朋友坚持要付钱。

    于是施斐然没再坚持,走到莫琳身后,掀起吊牌——折算一下,刚好是她男朋友两个月工资。

    前台边的男朋友显然也听见了店员告知的价格,脱口而出:“这么贵?”

    莫琳抬起胳膊肘撞施斐然:“快去付钱。”

    施斐然挑了挑眉,意识到这是莫琳恶劣的趣味。

    那位男朋友开始跟前台讲价。

    他走过去,对方再次驱赶他:“施总不用不用……”

    施斐然抬手揽住对方肩膀,低声道:“她不喜欢你了。你没必要砸俩月工资在一件莫总穿一次就会扔掉的裙子上。”

    男朋友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施斐然放开他,刷信用卡结账。

    ——仍然没遇上减五十块的幸运率。

    莫琳男朋友——现在变成莫琳前男友的青年走出店门,施斐然看向他的背影,看见他有抬胳膊擦眼睛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店员Jing心包装好那件雪纺裙,鞠着躬递向莫琳。

    莫琳扫了眼包装袋,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抬眼看着店员:“送给你吧,我不喜欢不合身的衣服。”

    走出商场,施斐然陪莫琳喝一楼铺面的咖啡。

    “不是才好半个月,那小孩怎么惹你了?”

    莫琳晃动杯里美式咖啡的冰块:“我本来确实挺喜欢他啊,但昨天他亲我时嗅到我脸上的护肤品,说难闻。”

    “我洗掉了,”莫琳放下杯子,抚摸杯子把手,“你猜我洗掉是多少钱的护肤品?”

    施斐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只是没想到这么小的理由就能磨灭莫琳对一个人的喜欢。

    他不说话。

    莫琳侧过脸,迎着风将头发掖到耳后。

    他看着莫琳卷翘的假睫毛眨动,再一次想到莫琳说过的谎言。

    裴映没有跟她上床。

    裴映很可能也不屑于用“施斐然”这个名字去勾引莫琳。

    何况莫琳原本就更容易被穷小子吸引。

    “你怎么了?”莫琳问。

    他的神游被打断。

    一个问题反复吞咽,涌上来,再吞咽,再涌。

    施斐然不想再咽下去,他刻意用不经意的语气问:“为什么撒谎说跟裴映上床?”

    莫琳愣了愣,先是甜甜地对着他一笑,而后垂下眼,端起杯子喝一大口咖啡。

    她拿起纸巾点压着擦了擦嘴,抬头看向施斐然。

    “为了破坏你们的关系。九年前,我还纳闷你会追我多久,结果你移情别恋,你喜欢裴映,明明你先遇到的是我,为什么?”

    施斐然挑起眉。

    他没有自恋到以为莫琳会默默爱他九年。

    他笑出声:“莫总……”

    “让我说完。”莫琳提高音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虽然没在合适的时间成为爱人,但我把你当亲人——裴映他不能存在你的世界里,你根本不知道他做过的事。”

    施斐然被她绕得迷糊,半开玩笑道:“他哪怕杀过人,我也不介意……”

    “你可以不介意裴映杀人,但你不能不介意,”莫琳前倾上半身凑近他,直直盯着他眼睛,食指拇指捏在一起示意,“差那么一丁点儿,裴映就杀掉了你。”

    施斐然没有回公司,直接开车去了裴映工作室。

    这是他,ok?”

    方哲视线迟钝地移动着,移到施斐然脸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小幅度点了点头。

    接着,他扶住玻璃墙借力,慢腾腾站起来。

    方哲光着身体,他几分钟前脱掉的衣服已经沾上了呕吐物。

    “去洗个澡,”施斐然说,“找件裴映的衣服给你穿。”

    “为什么?”裴映问。

    施斐然:“你希望方哲穿一整套不合身的西装回家吗?”

    “……”

    裴映抿了抿嘴,他神经紧张,有点反应过度。

    “叮铃——”

    门铃在这时响了一声。

    裴映还没反应过来,敲门声骤然密集响起。

    透过有隔音作用的门,一句音量颇小的话传进屋:“开门!警察!”

    警察。

    越拖延越可疑。

    裴映看了看地上铺开的防水布,径直走向房门,伸手拉开防盗门。

    门外站着两个中年民警,民警身后还有几个身穿工作服的物业人员。

    “对面楼报警,说听见你们家总喊,喊得特别惨,”民警走进来,瞄了眼窗帘,“窗帘还拉着,你们搞什么呢?”

    失策。

    虽然楼上楼下没住人,但桃源里毕竟是个人住的地方。

    此时此刻,房屋正中央还站着没穿衣服的方哲,而且方哲额头还有一道明显创口。

    “这怎么回事!”民警看见方哲,手立即伸向腰后。

    裴映和施斐然回过头看方哲,同时屏住呼吸等方哲回答——

    “吵架。”方哲看着警察说,“我跟我男朋友吵架。”

    裴映赶到衣帽间摘了一条没穿过的松紧腰沙滩裤,出来将它递给方哲。

    方哲穿上裤子。

    “吵架光着身子吵?”民警质问。

    不能说在屋里玩3p,不然他们三个人都会因为聚众yIn乱之类的罪名被逮捕——裴映想。

    “我脱衣服是因为喝醉,正好吐了。”方哲道。

    民警:“谁是房主?”

    “我。”裴映说。

    民警又看向施斐然:“你是谁?”

    “他是小三。”方哲抢话。

    “我是小三?”施斐然看着方哲,伸手一把拽过裴映,“这是我男朋友,谁他妈是小三?”

    方哲梗起脖子:“这是我们家,我男人买的房子,我们明天还要去山里徒步,搭帐篷的东西都买好了,他根本就不想再见你,你还不要脸找上门!”

    施斐然作势要冲上去揍方哲。

    “好了好了不要动手!”另一名民警分别向两边摆摆手。

    方哲扭过头,蹲下来,熟练地摆弄客厅里的防水布和绳索,仿佛他之前真是在家里搭帐篷,然后突然被小三找上门。

    民警:“这个淋浴间为什么摆在道中央?”

    “不是淋浴间,是宠物房。”裴映走到飘窗,摘掉玻璃缸盖子,掐着金渐层腋下那一段身体将它提到民警面前。

    “有饲养证,您要不要看?”

    民警一脸“好害怕好恶心”的表情直接退到门口,随便训了两句,和物业的人一起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

    方哲扔掉手里拼装出来的帐篷支架,抬头看向裴映:“浴室在哪儿?”

    金渐层在裴映怀里四只蹼一起蹬,尾巴来回甩。

    施斐然从他怀里抱走这只蜥蜴,裴映腾出手,为方哲指了浴室的方向。

    等待方哲洗完澡的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

    金渐层没有跑开,乖乖地匍匐在地板上。

    施斐然伸出手,抚摸它的头。

    这是他第一次摸蜥蜴,蜥蜴的身体比他的体温低很多,中间那一排刺是软的,摸上去像没长熟的玫瑰花刺。

    天还没亮。

    方哲从浴室走出来,穿上裴映提前备好的衣服。

    施斐然抬头看他,温声问道:“我没有做过对你不好的事,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我讨厌你。”方哲说,“你感染艾滋病病毒一蹶不振,我妈就不会嫌我哥不是最好的。”

    施斐然说不出话。

    有施鸿珠玉在前,方哲方理的母亲有多么扭曲,他可以大胆设想。

    谁也坏不过有坏心的父母。

    “我在停车场说过,”裴映开口,“她嫌弃你哥也不是因为施斐然。就算没有他,她还会用很多其他方式来打压你。”

    方哲冷哼一声:“这种屁话谁不会说?”

    裴映:“你满意现状吗?”

    “满意现状?我有什么可满意的?”方哲瞪起眼睛看他。

    裴映:“那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吗?”

    “换你妈!老子快活得不得了!”方哲骂道。

    “那就没问题,”裴映继续说,“谁不满谁改正,该改正的是你母亲。”

    方哲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而后倏然起身走向门口。

    “等一下。”裴映从裤兜掏出方哲手机递回去,“还给你。”

    方哲接过手机,大步走出门。

    关门“砰”一声响,地震一样,地板上的金渐层顺着施斐然皮鞋爬上小腿。

    施斐然低头和金渐层对视了一眼,金渐层静止片刻,忽地又往上爬一节。

    他摸了摸金渐层的头。

    沉默一会儿,想起裴映亮给他看的电子地图——那座适合抛尸的山:“抛尸地点是法院门口?法院里有狼?”

    裴映坐在地上,仰头看了他几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发现你是在吓唬方哲?”施斐然眯了眯眼,“你就是要听我说出来这句话才放心?”

    施斐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而回答裴映的问题:“一进门,看见方哲在柜子里的时候。”

    裴映给他一个微妙的表情。

    施斐然笑起来:“裴映,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方哲那种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小纨绔,气头上跟家里说你差点杀了他,他家说不定怎么报复你,这么吓唬一顿,掐住方哲的把柄,有备无患。”

    金渐层爬了下去,两只蹼踩住施斐然的皮鞋。

    裴映掐起金渐层,将它丢回玻璃缸,盖上盖。

    这东西长的这么凶猛但任人拿捏,真的很奇怪。

    裴映用方哲的衣服擦掉玻璃柜里的呕吐物,连同菜叶通通收进一个大垃圾袋,最后又扔进新买的防水布和绳索。

    裴映干活时,施斐然洗了澡,窝在床上翻一本西语。

    他的西语水平远不及母语,所以看得比较慢。

    他享受这样的慢。

    半小时后,扔完垃圾、洗完澡的裴映干干净净地站在床边:“施总。”

    他从书脊上抬眼看对方:“裴老师。”

    “请问,”裴映微顿,“我们之间的冷战结束了吗?”

    施斐然眨了一下眼睛,扬起唇角:“没有。”

    “不过,”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而后将它摘下来放到床头柜,“可以暂停一会儿。”

    裴映脱掉毛衣。

    施斐然欣赏着裴映脱衣服的过程。

    裴映总喜欢穿软糯的面料和浅色的衣服,轻微的膨胀与宽松掩盖住这个男人原本的线条。

    他不觉得那些衣服适配裴映,那些衣服只是为裴映打造出一种好说话、温和有礼的假象。

    被撑开的酸痛感乱窜,太阳xue跟着一跳一跳地发神经。

    他抓住裴映手臂:“你又……”

    裴映放缓挺动速度,颇为好心地等他说完一整句话。

    虽然慢,但却在顶弄他的前列腺,一半意识被快感搅烂,他接着道:“先扩张,你那么……”

    大。

    他及时咽下那个形容词——虽然只是陈述事实,但只要说出口,就会变成一种夸奖。

    “怎么?”裴映轻声问。

    这人正在试图从他这儿挖到那个字。

    “时间到,恢复冷战。”施斐然侧过头,伸手去拿床头的手表。

    裴映抓住他抬起的手腕,挺进到最深处,而后俯下身吻他。

    紧接着便是毫无预兆的狂轰滥炸。

    这种半强迫的方式对他而言别有乐趣,至少施斐然过往的那些床伴里没有人拿走过他的主观能动性。

    他猜今晚的裴映感到格外安全。

    他懂得裴映的安全感。

    他信任裴映,裴映可能不是传统意义的好人,但绝对不会掉到变态杀人狂那一档。

    至少他在裴映身边,裴映就不会掉到那一档。

    这个认知,九年前他曾经笃定。

    所以当年在机场没等到裴映时,才会有那么强烈的背叛感。

    那么强烈的认知失调。

    像小时候和施鸿下棋。

    每一次他接近胜利,施鸿都会修改棋盘上的规则,所以他一次也没有赢过。

    施鸿总说必须要站在食物链顶端。

    人好不容易进化到现在这样,不该倒退回原始时代去争夺食物。

    他又想起裴映说,该改正的是方哲他妈。

    陌生的坏人最多夺走你的生命,但坏父母能摧毁掉人的灵魂。

    施斐然瘫在床上缓劲儿,不是脑子一片白,只是懒得动,周围的一切也变得缓慢——只剩下裴映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抚摸。

    头皮跟着欢愉起来。

    他变得更懒。

    性爱过后的空虚感完全被欢愉感彻底填满。

    不知为何,他不想看门的方向了。

    他不需要盯着门,直到眼皮发沉,再入睡。

    施斐然捉过裴映的手,用食指指甲在对方手背上揩下一小行不算重的指甲印。

    裴映拿起扣在床头桌上的西语,语调柔缓地继续读下去给他听。

    仿佛又回到那间宿舍里。

    木板的香味。

    斑驳的墙皮。

    没有空调所以常常开着窗,窗帘不停地飘荡,吸引了一只黑猫跳上窗台,抓烂了他的真丝被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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