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毕竟那笔钱是林老董事长留给你的，数目并不小。」周振伍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几份文件放到韩霈瑄面前。

    韩霈瑄翻看眼前的合约内容，目光落在那个如恶魔果实般的数字，冷笑道：「周叔叔，我认为我的未来值得那几千万。」

    周振伍看着眼前那个不过才16岁的少nv，可脸上早已没有这年纪该要有的活泼气息，眼里满是心疼。

    周振伍叹了叹气，「当然，这是当然的。我只是气不过啊，这……这简直太便宜了那个杂碎。」他拿下金框眼镜捏了捏鼻梁，不禁在心里暗自大骂韩天耀这丧心病狂的人渣，别人家是把nv儿当成宝在宠，他倒好，把自己nv儿当摇钱树在榨乾，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笔钱对韩天耀来说确实是非常大的诱因，是个很好利用的谈判筹码，「唉，那你看一下这合约书的内容，没什麽问题的话後面签个字，基本上只要你顺利考上t大一切就没问题了，後续叔叔都会帮你处理好，别担心。」

    韩霈瑄盯着合约书的最後一行，沉思了几秒，随即俐落地在纸张上的甲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嗯，谢谢周叔叔。」

    「目前在法律上还没有断绝亲子关系的相关法令，除非是要让他人收养，成为他人的养nv……」

    韩霈瑄瞧了白纸上的黑字一眼，随即将文件递回给周振伍，「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了。」

    ──甲方成年後无须履行乙方晚年的扶养义务。

    周振伍边收拾文件边说：「等你成年那天，我会依照法律程序重新与韩天耀签订一份正式的法律契约，并帮你提出免除扶养义务的诉讼，要是他敢临时反悔我会让他付出天价违约金的，包准他不敢乱来。」他看着韩霈瑄，坚定又充满自信地说：「周叔叔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脱离与那个人的关联。」因为这也是他答案韩霈瑄妈妈的承诺。

    韩霈瑄嗯的一声，轻轻地、淡淡地，不带丝毫情感。

    周振伍就不懂，明明韩霈瑄妈妈是这麽完美g练的nv人，怎麽会偏偏看上韩天耀这种财迷心窍的畜生，最後落得那种下场，真是太不值得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妈妈有留一笔钱给你，而且你住的那间房子也是你妈妈用你的名字买的，不过虽然你是继承人但遗嘱有注明要等你满二十岁才能具有行使权力，毕竟你也知道韩天耀这人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你妈妈怕……」

    「我知道。」

    周振伍动了动喉咙似乎还想说些什麽，但话到最後只剩叹息，他转换一下心情，推推眼镜说道：「霈瑄啊，我相信那时候的你已经有足以判断是非的能力，也能好好面对那只x1血虫了。别怕，你还有周叔叔在，你妈妈交付给我的，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交到你手上，不会落到别人手中。」说得非常认真。

    韩霈瑄看着窗外的街景没有回话。

    周振伍看着韩霈瑄那张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心里头又苦又涩，他自己也有个nv儿，他是真的心疼这孩子，「再撑一下，快自由了，你要坚持住。」

    韩霈瑄低声呢喃：「自由……吗？」

    韩霈瑄看着窗外的黑漆漆的天空，在心中自我嘲笑：没有归巢的鸟，就算拥有整片天空，也算是一种自由吗？

    周振伍喝了一口黑咖啡问道：「对了，霈瑄你跟怀安还有联络吗？她老吵着说想见你。」

    韩霈瑄一听到这名字就莫名烦躁，偏偏那人是周振伍的nv儿，她也不方便冷处理，只好先暂时敷衍：「嗯，我会再跟她联系的。」

    周振伍笑了笑，「没事，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不会过问，只是怀安这丫头一知道我要来找你一天到晚老缠着我，快烦si了。」

    韩霈瑄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刚走进店内的两个nv孩，个子较高的nv孩拉着个子低的nv孩的手，两人似乎有说有笑。

    韩霈瑄下意识拽住脖子上的黑se围巾，她忽然想起那个人的脸。

    或许那里会有她想要的那片自由天空。

    ──

    其实邵子祈一直都很喜欢圣诞节。不为什麽，她只是单纯觉得这天就是一个可以包容自己贪心的日子。

    在每个人的心底，也许都藏着一份想被实现却又基於种种因素导致无法实现的愿望。因此需要一个可以支撑愿望的理由，它是希望、是奇蹟，是一种jg神上的寄托。

    邵子祈微微叹息，余光扫到一旁的伊璇这才一个惊觉扭过头，见伊璇正两眼直gg地看着自己：「你今天很常发呆耶，在想什麽？」

    邵子祈愣了一下，随口掰了个理由，「哦……圣诞节嘛，我只是在想圣诞老人现在礼物发到哪里去了。」

    伊璇听完，用手背抵在唇边，轻笑出声：「什麽啊，你居然还信这个啊？」

    脸皮薄的邵子祈被这麽一笑，突然红了脸、噘起嘴，siai面子的表示：「g嘛，很幼稚吗？」

    伊璇摇摇头，轻笑：「不会啊，我觉得很可ai。」眼神满是宠溺。

    邵子祈别过头明显不相信。

    伊璇伸出手轻捏邵子祈的脸颊，「真的很可ai呀。」声音娇滴滴的。

    邵子祈其实也没真的在意，但碍於面子仍傲娇表示：「你今年没有礼物啦！」说完，便自己迈开步伐离去。

    伊璇笑笑的立刻走向前挽住邵子祈的胳膊，像口香糖一样，整个人黏的紧紧的，「你才舍不得。」

    邵子祈没回话。

    伊璇朝一旁闪烁的霓虹灯饰望去，想起什麽後淡淡问了一句：「那你许愿了吗？」

    邵子祈心头一缩，因为紧张变得有些结巴，「啊呃、嗯……嗯，许了。」

    其实她许的愿望也很单纯，她只是希望和韩霈瑄的关系能再更亲近一点。

    但又或许这个愿望应该被归类在贪心。

    邵子祈扭过头，对着伊璇的侧脸问道：「那你呢？有许愿吗？」

    伊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将话锋一转：「子祈，你相信奇蹟吗？」

    邵子祈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回答：「相信啊！」目光飘向灯泡闪烁的街道上，扬起笑容，天真地答道：「我相信奇蹟是会发生在相信它的人身上。」

    但伊璇却悲观的辩驳：「但你不觉得这算是另类的自欺欺人吗？如果明知道不可能……」话说到一半，伊璇沉默了。

    邵子祈怔怔地看着莫名悲伤的伊璇，她很想安慰却一时词穷不知该说些什麽才好。

    邵子祈呆愣了几秒後挠挠脸颊，羞涩地说出自己内心不同的看法，「呃，虽然我许下的愿望也很少实现过啦，但我觉得b起愿望有没有实现，更重要的是在许下心愿的那个当下对那件事的执着吧。」

    毕竟也是因为有这份执着，才足以撑起所谓的希望；而所谓希望，才能让人变得勇敢。

    伊璇不发一语怔怔地看着邵子祈。

    邵子祈00伊璇的头放软了语调：「而且你怎麽知道不可能？」语毕，邵子祈抿嘴一笑，微微倾斜身子让她们的视线变成平行，温柔的安慰：「会实现的！」

    伊璇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满到快溢出来，眼眶逐渐变得sh润，也不顾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把抱住邵子祈，紧紧的。

    也是在这一瞬间邵子祈才忽然察觉，自从毕业以後她们之间好像就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透明了，连对方发生什麽事也不再是的题目，看着那些写了一排排的化学式，她ga0不懂啊、真ga0不懂。

    下课时间一到，邵子祈抓起桌上的化学课本就往陆湘的座位上奔走，她伸出手往陆湘的课桌上一拍砰的一声，「乐天大神救命！」

    陆湘才刚拿出手机，结果被邵子祈这麽一叫，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受到严重惊吓的陆湘没好气地瞪着邵子祈，「g嘛，又想ga0事？」

    邵子祈吐了吐舌头不当一回事，她坐在陆湘前面的位置上侧着身翻开课本发问：「这题怎麽算？」说完，还附上那好学的灿烂笑容。

    陆湘满脸无奈，但还是倾斜身看向课本题目，随後从ch0u屉里ch0u出一张测验纸，拿起桌上的铅笔，「这个喔，你要先把乙炔和乙烷的莫耳燃烧热反应式写出来，还有水的，但是你要注意这边的系数是一，所以氧只有二分之一，然後……」陆湘快速的在空白纸上总共列出四个列式，「你看，这个跟题目给的位置正好相反，所以要逆写，啊反应热也要记得变动，负的会变成正的，然後你看这个它们同乘二，这个跟这个就能互相消掉。」在一阵删减後，「最後解出跟题目要求的反应式相同，然後这个加这个减这个就能得出答案啦。」

    「哇赛，好猛！」看看这专业的解题能力，邵子祈都想起身为陆湘鼓掌了，陆湘身为学霸之一真的当之无愧啊。

    「不客气。」陆湘被夸赞完，一脸臭p的开始滑起她的手机。

    课业部分解决完，邵子祈阖上课本，闷闷地问：「你也会去跨年喔。」

    「对啊，怎麽？」陆湘看着她的手机萤幕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是也要去吗？」

    「哦，对啊……」邵子祈挠挠脸颊，样子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可是，韩霈瑄说她也会去。」

    陆湘像是听到什麽惊为天人的八卦立刻放下手机，语气特别激动，「靠，真的假的，谁邀她啊很强耶，居然能请的动神仙下凡。」

    邵子祈白了陆湘一眼，咂嘴斜睨的回答：「你很夸张欸。」

    「就真的啊，所以是谁啊？」

    邵子祈撇开头，看着水泥地板，垂下肩膀烦闷的碎念：「齁不知道啦，她就突然说她也要去。」

    「那样不是很好吗，你正好能跟你的nv神一起迎接新年的地牵到韩霈瑄的手，但她却没有想像中的开心，因为她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而靠近。

    邵子祈松开手，她们并肩且安静地走了几步路，邵子祈像是想到什麽，快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全新的暖暖包并递到韩霈瑄面前，「喏，这个给你。」

    「哇！太偏心了吧，为什麽只有霈瑄有？」陆湘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心在抱怨，她捶了一下邵子祈的手臂，略为不满：「你真的可以再偏心一点。」

    「不是啊……」邵子祈则显得有些害羞，心虚的她瞄了韩霈瑄一眼，在视线交错的瞬间她又很孬的飘开，转而将目光落向陆湘并上下打量一番，打趣地说：「你都把自己包成ai斯基摩人了，还冷啊？」

    陆湘用身t大力地撞向邵子祈，凶狠地说：「你想si啊！」

    但邵子祈却笑了。

    「笑p啊你。」

    陆湘没好气地瞪着邵子祈，却在对视的过程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同笑出来。

    在陆湘面前，韩霈瑄就是邵子祈最明目张胆的偏ai。

    随着最後一首压轴歌曲唱完，时间也越来越接近十二点，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活跃，人cha0也都开始躁动了起来，听着从大喇叭传出来主持人对今年的感谢以及对台下大众送上明年的祝福，时间终於开始倒数。

    「各位，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好不好！」

    「好～～～」

    「十、九、八……」

    邵子祈偷偷挪动步伐，好让自己能更加靠近韩霈瑄，直到两人的手背不经意地贴合在一起，邵子祈僵直身t不敢再乱动。

    「三、二、一，新年快乐！」主持人喊出的同时，砰的一声，在百万人的见证下，绚丽的烟花点亮了整片夜空，而那栋高耸的大楼正上演一场华丽的烟火秀。

    ai你一生，ai你一世。

    时间是凌晨十二点整，天空上依然炸满缤纷的se彩，邵子祈偏过头，正想对身旁那个一起迎接新年第一天的nv孩送上祝福，但搁在脚边的手隐隐察觉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江甯打电话来催人，於是她才刚拿出手机──

    忽然手被人一把握住，而邵子祈看见了她的nv孩正携着满天璀璨的烟花而来。

    「因为我想当第一个和你说这句话的人。」

    韩霈瑄话说得有些急躁，要知道若是以前的她肯定不会无聊到找自己麻烦，更不可能浪费时间来参加这种活动，可是现在……

    这麽一想，韩霈瑄自己也意识到，她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正因为某个人而悄悄地改变。

    她忽然很庆幸，还好她来了，她们才能一起站在这片烟花下，占据着彼此的视线。

    「新年快乐。」韩霈瑄笑着说。

    不管是从喇叭传来激动的祝贺声也好，又或是周围此起彼落的欢呼声也罢，都不重要。反正这个世界再吵杂，邵子祈好像都听不见。

    在不到十度的寒冷夜晚，邵子祈的手腕处却异常暖和，她一手握着持续发出震动的手机，然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那只冰冷的手背上，随着交错的温度，有一种感觉不约而同的窜入彼此心中。

    或许她感受到的温暖，是来自於眼前的这个人。

    「新年快乐。」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麽奇妙，淡淡的一抹微笑，就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虽然邵子祈最後还是没能看清那双眼睛埋藏的秘密，但她想她似乎可以期待一下了。

    「妈，我们结束了。」邵子祈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她伸长脖子查看周围并报上大致的地理位置，「那我们去oo路口那边的超商等你喔，好，拜拜。」

    挂断电话，邵子祈看着萤幕上显示的那三通未接来电，心顿时有些虚，莫名有种背着某人在做坏事的负罪感。

    邵子祈将萤幕反黑塞回口袋里，扭过头朝身边的韩霈瑄说道：「我妈要出门了，我们去路口那个超商等她。」

    韩霈瑄点点头。

    邵子祈转过身对着一起跨年的同学说道：「那个，我们要先走罗，各位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你们路上小心馁，注意安全。」

    「子祈、霈瑄，新年快乐，学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