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群倒错飞行,扰乱沉静的夜空。狂风呜呜击打着窗户,门铃声断断续续缥缈在干冷的空气中。
青年独自坐在床边,月光的冷白反射在银灰的头发上。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起身走出房间,看清显示器中的来人,径直走向门口。
门刚开一条缝,黑洞洞的枪口就伸进来直抵额头,
几缕银色的发丝都还来不及从枪口滑落。
青年的音色和他的发色一样平静而冷淡:
「好久不见,段警官。」
咔嚓一声,手枪上了膛。
警帽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出幽幽琥珀色的光芒,
「他在哪?」
段世霏的质问声坚定有力,他额角却渗出微小的汗珠,枪柄的手感也黏腻起来。
他一动不动盯着枪口下那双灰色眼瞳,如极地的千年冻冰泛着寒光,
没有一丝毫波澜,没有一丝生气。
但段世霏还记得那个暴风雨夜,那双银灰的眸子从暗处投来的目光尖锐,残忍,嗜血。
野兽般的饕餮,低吼着占有的欲望。
【铃铃。。】
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民政办事处,请问有什么需要……」
宽敞明亮的服务厅里并排坐着一对对男男女女。
有来办结婚的,也有来办离婚的,却都得坐在一处等待叫号。
夏纪感觉手心出汗心跳的厉害。想用余光扫一扫身边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只看到了坚实的肩膀。
和学生时代不同,他的眉眼早已不在侧目可极的高度上了。
夏纪右手紧紧攥了攥袖子,颤颤巍巍小心翼翼,搭上身旁男人的结实的手背,
马上又被他的大手翻转过来握住。达到高峰的心率才缓缓降落,平稳。
真的,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夏纪长长的,又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气。
「怎么,紧张?手这么凉。」
夏纪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透着温暖的光晕,只微微点点头。
「嗨,紧张个什么劲。」
「王阿姨…没说什么吗?」
「她同意。」
另一只大手捏了捏夏纪的脸蛋:「不是你以前说,要亲上加亲?怎么,还真要八抬大轿你才乐意?」
「不是,那时候是……」
夏纪低下头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窘迫,右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握住他的那只有力的手又紧了紧,夏纪一抬头便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灿烂的耀眼。
叮咚一声机械音中断了他们的交谈,
「的头发也被浇shi了大半。
两人一个大激灵,晃得周围的桌椅也跟着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多米诺骨牌似的把狼狈一波一波,以这俩活宝为中心向四处散开来。
连累后座偷吃鸡rou卷的罗胖糊了一脸的甜面酱。。。
罗胖高一上学期就因为偷藏零食在座位里,引发过一次蟑螂危机。那时全班清空座位喷杀虫药,估计米雪是那时候落下心里Yin影了。
“米雪儿,抱歉吓到你了,那就是根头发,不是蟑螂!”
“梁…梁大人,我。。我错了,我去给你俩买冰激凌,以后保证再也不敢了!”
夏纪左右哈腰摸着后脑勺儿,一脸怂样。
段世霏刚也想说点什么,被梁蝉一句‘幼稚’给怼没声儿了。
梁蝉又看了看擦着满脸甜面酱的后座儿,长叹一口气
“反正马上就到调座位的日子了。咱再忍一忍,米雪。”
同桌是根据擅长的学科结成的互助对子,是长时间固定的。前后座则是每两周会整体换一次。
宋米雪低头看了看夏纪的手,小声嗯了一下。
清扫整顿完毕,这场闹剧最终以俩罪魁祸首罚站走廊而收场。
“就算你赢了吧,让你刷两次饭卡。虽然吓到的不是课代表。。。”
小霏背靠走廊墙壁,定定盯着前方。窗玻璃映出他的表情,两条粗黑的剑眉稍稍竖着,没有一丝悔改。
站在旁边的夏纪看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豆柴犬。。滑稽,想笑。
头发里的饮料蒸发带走热量,
夏纪打了个喷嚏,冷得搓搓手臂。
两人后背贴着走廊的墙壁,夏纪继续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小霏,竟察觉出许些严肃的神情。
偶尔小霏会不经意露出这种表情,高中以来似乎次数变多了。不知是不是成熟了,反正跟平时咋咋呼呼样子不同,整个人显得正经不少。
从走廊的外窗可以看见今晚的月亮接近满月,带来丁点浪漫的气氛。
沉默许久,夏纪通过窗户上的反射和段世霏四目相对。
一道白光明晃晃闪过陈旧的天空,将乌压压积云分离成两半。
法庭棚顶的白炽灯随雷鸣闪烁了一下,倾盆大雨在窗玻璃外形成瀑布,混着泥污。
“肃静,肃静!”
法官挥动法锤,猛地敲击了三下。
审问席两边站着全副武装的武警员,中间的嫌疑人双手在背后拷着,银灰的头发乍一看是个老者,
随着他缓缓抬起头,是一张年轻温和的脸。
那银色的眼瞳闪耀着神采,向坐落在法官旁边的证人席望去。
席上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女。
她脸色憔悴,但盖不住动人的美貌。一双摄人心脾的金色的眼瞳冷冷看着银发的男人,不发一言。
“嫌疑人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法官!”
“没有了,我认罪。”男人打断了自己的律师,
“但请最后让我和她说句话。”
两旁的武警一看男人站要起身,立刻把他按了下去。
得到法官的应允,男人才直起背,
“舒林,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是真的。我真心喜欢你,爱你。。”
女孩眉头紧锁扭过头去,
似乎使尽全力要避开男人的眼神。
“那至少!”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
“至少孩子是无辜的,请你…”
女孩随即打断了男人的请求:“法官,我身体不适。”
她扭过头,看着被洗去泥污的窗玻璃,
直到男人被押下去,都没再看男人一眼。
………………
眼看着晚自习马上要结束,也不见班主任让他们俩回去。本来之前几次走廊罚站被其他班女生看见就有够糗的了,这次又染的一身绿。
夏纪从窗玻璃上瞥见段世霏那人模狗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霏,你喝色素浓度这么高的饮料,不怕到时候下边儿毛都染绿了?”
说完摘下了被饮料污染到的眼镜,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衣角擦拭了起来。
“我靠,什么毛?你口味不带这么重的。。”
段世霏小声嘟囔着,晚自习铃声就响起来了。走廊里经过的男生女生多了起来。
毫不意外的,这一对一身绿色不明ye体的活宝难逃游街示众的厄运。
两个七班的女生小声调笑着经过,
“那不是他们班那谁吗?哈哈,怎么这么衰。”
“他们班校霸上课总是吼的那俩人。”
有时,他俩上课在底下闹得过分了,6班班主任孔莉就一声河东狮吼,点名道姓的让他们站起来,或者直接轰出教室。
没错,他们学校校霸是年纪节印满了了血淋淋照片的一页,秦暮眼神忽的发暗,舌尖卷起犬齿尖端舔了舔。
某种意义上秦暮还真就承认自己是个神经病了,按时服了抑制药还是每次都暴躁的想杀人。
脑子里不停闪现各种血腥暴力的片段,小电影一样循环播放。
每个月特定那几天晚上躲进空无一人的体育器材室无数次的狠狠踢脚靶发泄一通,密集的疼痛感才能稍微平息那些不知名的冲动。
直觉告诉他,这方面的异常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
反正也当做练习脚力和速度了,反正身为队长有器材室钥匙,反正。。不能真的去杀人。
这一点秦暮很小的时候,的睫毛密密的微颤,白皙的脸上还留有不自然的chao红,平时刻薄的嘴此时也人畜无害的嘟着。
段世霏默默观察了好一阵,确认人睡死了。
他轻手轻脚俯身,
钻到夏纪的桌子下面,开始解小老弟的鞋带。
趁着这神不知鬼不觉的绝妙时机,段世霏打算把夏纪两只脚的鞋带也绑一起,
一雪前耻!
手伸向另一只运动鞋的时候,段世霏看见夏纪黑色的袜子一只退到了脚踝根,
露出一节蜈蚣似的疤痕,
黑色的爪子刺入皮肤一般抓入白皙的脚踝,细微的刺痛感都可以通过视觉蜿蜒爬入神经。
段世霏眼神暗了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夏纪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哈喇子淌一手的时候,肩膀传来一阵剧烈摇晃。
“哎,猪吗,起来上课了,孔霸的生物课!”
夏纪神志是醒了,身体还趴桌上软软的任人摇着。
此时已经能听见走廊里班主任孔莉噔噔的高跟鞋声,让人不禁想起侏罗纪公园里逼近的霸王龙,恐怖片bg已经响起…
“我擦,夏纪!快醒醒!”小霏急眼了。
“嗯…”
夏纪有些撒娇的哼哼着,就着趴着的姿势弓着背伸了个大懒腰。
“…还活着呐,怎么没睡死你。”虽是小声嘟囔着,小霏却松了口气,看着样子是退烧了。
“睡死我?”
夏纪还迷迷瞪瞪的,重复着最后这仨字儿。
小霏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向前不理他了。
坐在前面的米雪噌的羞红了脸。
孔莉登上讲台,用书咔咔敲击着讲桌:
“上次复习完‘有丝分裂’,课堂测验还有人算错染色体数量的,巴拉手指头都数不明白?都高二了像什么话!”
犀利的眼神四下扫射,发现段世霏旁边座位是空的?原来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桌子下面,
躲避提问躲避的也太堂而皇之了!
“夏纪!你来复述一下有丝分裂的知识点!”
听见孔莉叫自己名字,夏纪顾不得系好鞋带一杆子窜起来,一时间头晕眼花。
“有丝分裂,会产生…产生丝儿,”
“来,头抬起来,不准瞄电子板!”
看见孔莉头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大家努力憋着笑还保持着班里一片肃静。
“还有,一定要是真核细胞,不能是假的!”血ye终于开始回流到夏纪的脑子里。
“那个丝儿,啊不,是纺锤丝会拽着染色体拖向两极,重,重-新-配-对!”
孔莉想起今早段世霏替夏纪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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