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靳明远依照和既燃商量的,每天正常上下班,与孙晓雨如以往一样保持着一天一通电话联系,但并没有见面。他知道,他们都在等着孙显明调任的正式文件下达,在那之前,谁也没心思去谈些风花雪月。
终于,在周末的新闻里,靳明远看到了换届后关于新一届领导班子的公告,孙显明从原先的潼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调任至海市,任市长一职。他有些吃惊,从孙晓雨隐晦的话语间,他想,原本连她都以为孙显明是会调去省里的,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连他这个对政治不怎么感冒的人都知道,从一个二线城市的市委书记调任为直辖市市长,是大大的进了一步,以孙显明的年纪,如果没有站错队,出现敏感的政治错误,完全赶得及在下一次“大洗牌”的时候走的更高更远,到时,只怕一切就更不可动摇了。他不知道这是正常任免的结果,还是里面另有文章,但这种巧合带来的影响,往好里说,是他不用放下在海市的一切,能够更有机会也更方便的接近孙显明一派的利益核心,可往坏里说,也就意味着他将完全笼罩于对方权力的掌控之下,自己必须加倍小心行事,否则一个不慎,在海市市长面前,他是毫无翻身余地的。而他到底能否接近孙显明,险中求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找出背后真正的秘密,将自己从湍急的漩涡中拯救出来,谁都说不准。事到如今,这已是必打之仗,但靳明远心中毫无胜算。
因此,在见过孙晓雨,定下自己用一天时间将工作安排妥当,与她周二直飞潼州去见孙显明之后,靳明远在既燃给他的盘里拷贝了一份当初那个神秘男人的电话录音,利用周一两人的咨询时间,悄悄把盘交到了对方手上。
尽管这份录音根本说明不了任何实质性问题,却已是他们手上唯一的赌注。两人决定放手一搏,在谈判的时候,靳明远会明白的告诉孙显明,为了保证自己不至于有去无回,他身后另有他人,同样掌握了对方的秘密,手中拥有备份的证据。如果当天晚上靳明远能够全身而退,就会想办法偷偷用既燃给他的电话卡进行联系,之后将卡销毁。而若是靳明远全无音讯,就证明可能是被控制住了,那么,既燃就要主动找到孙显明,去验证他并没有撒谎,的确是还有人知道这件事,这个人,就是既燃。
对于这个略嫌拙劣,经不住细细试探拷问的方法到底能不能顺利蒙住孙显明,靳明远没有把握。如若可能,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把既燃推到台面上来,可这是综合他们手头上所有已知资源,可以试一试的仅有办法。买定离手,他们必须赌这一局。
临别之际,两人心中俱是惴惴,却又碍着可能有人在暗中监视,为了以后的大局着想,即便明知前途凶险,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做出任何看起来蹊跷的亲密动作。靳明远强忍着想要拥抱一下既燃的冲动,至于这种冲动的来源,究竟是出于对接下来未知的恐惧,还是别的原因,他无法分辨,也无暇去想,他只知道,如果此番是有惊无险,哪怕是此刻就有人告诉他,事情注定将会是最坏的结局,至少,他可以放下所有顾虑,抱一抱眼前这个人,从他的体温里汲取一点勇气和力量。
但他却不能这么做。靳明远只能在既燃担忧而渴望的眼神下,微笑着轻轻的说了一句:“等着我的好消息。”他想,希望这不是他们之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飞机抵达潼州,一到接机大厅,就有人迎上来接过两人不多的行李。路上靳明远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见到孙显明之后,对方可能会问一些怎样的刁钻的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孙晓雨感受到男友的沉默,伸手攥了攥对方的胳膊:“不用担心,我爸爸很好相处的。”接机的人只当是“新姑爷”第一次登门有些紧张,心中暗笑。
孙显明在潼州的住所是一座独栋小楼,装修简单大方,在这样一个经济尚算发达的二线城市中并不张扬打眼。家中只雇了一个保姆在忙着做饭,因为已是下班时间,孙显明夫妇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见到两人进门,张悦坐在原地没动,倒是堂堂的市委书记站起身,一脸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靳明远见他身量不高,Jing心修剪整理过鬓角掺杂着几丝银发,穿着极其普通,不像一般的政府官员,总是带着满脸苦大仇深般的严肃,神态看上去有几分慈祥和蔼,倒真像孙晓雨说的那样,仿佛只是个“好相处”的父亲。但他心知这不过是表象,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都不会是什么便宜角色,若只是像张悦那样好恶现于脸色还好说,“笑面虎”反而更不好应付,让人望之心惊。
“这就是明远吧?早听你阿姨和晓雨提起过,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来,坐下说。”
靳明远与孙显明握了握手,顺着他的指引落座:“叔叔好。第一次拜访,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听晓雨说您不好烟酒,只有买了点保健品,略表心意,还希望您别嫌弃。”
孙显明摆了摆手:“那么客气做什么。撇去身份官职不讲,我也只是个普通父亲,天下间的哪个做父母的不是希望子女幸福开心就好?将来咱们可能就是一家人,千万不要搞这些面子工程,中国人啊,最不好的就是这一点,虚头巴脑的,没有意思。明远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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