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祖母话中的意思。

    “祖母曾跟你说过女族的起源，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五丹说著背诵出的句子：“女子国在巫咸北，两女子居，水周之，一曰居一门中。”

    “说那是起源，只是祖母自己的揣渡，你姑祖母木纳寡言，对於祖上来历说不出所以然，祖母想要给子孙一个交代，就自作主张定下这个结论，”三秀笑，“其实，对於这段记载，祖母一直有一个疑问。”

    “看似荒诞，其实是对上古先人生活的折射，‘两女子居’确可证明其时女族之存在，祖母……”

    “祖母的疑问并不在‘存在’，”三秀摇头，“祖母不解的是，既称‘女子国’，为何只有‘两女子居’？”

    “这……”

    五丹亦觉费解。

    “现在祖母终於想明白了，两人相爱，‘居一门中’，厮守一生，已经足够，若要子孙继承，传至千世万世，那就太过苛刻。”

    “祖母……”

    “祖母遇到你姑祖母，一见锺情，两心相悦，相濡以沫，已当满足，当初令你姑姑难做，现下又让你为难，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五丹惶恐，立时下跪，“祖母……”

    “祖母本姓林，姑祖母本姓王，今日的秦家乃是取自你小姑祖母的姓氏。秦家本是无，重归於无，是情理之中的事……”

    “祖母……”五丹声泪俱下，“祖母不要再说了，孙儿知错了，孙儿愿意和雪儿……”

    三秀看著差不多了，搀起孙女，慈爱地道：“不一定非得和秦雪，你心中若是有了人，那个人也爱你，祖母一定为你做主，毕竟是终身大事。”根本是在试探。

    五丹吓了一跳，结巴而又坚定地道：“没，没有！”

    三秀看出破绽，心道，原来如此……

    不知那个孩子长什麽样？性格如何？有怎样的身世？现在在哪里？孙女为不何不敢和长辈们说起她？问号简直无边无际。

    今天已说太多，待以後循循善诱。

    三秀打定主意，便牵著五丹手，领她看舰，“你看这桅杆高处设有小阁，供放哨远眺用，是大明帆船没有的。”

    五丹尚自惊魂未定，根本没听清祖母说的什麽，只是点头，“喔。”

    第四十四章 两重天

    看完风帆战舰回来，刚到花厅就听到暖阁里热闹的声音传来──

    “三筒！”，“碰！”，“七条！”，“扛！”……

    五丹不知众人在做什麽，以目光询问身旁的祖母，祖母唇角牵了牵，“她们在打麻将。”

    当年郑和下西洋，水手和士兵为打发海上日月，发明了这种四人游戏，至今在水手中依然流行，小玉她们学会之後甘之若饴，每有闲暇，便聚在一桌打几圈。

    “胡了！”

    五丹和祖母走进屋时，四美眉飞色舞，一拍桌子，掀倒面前牌，动静之大，将五丹吓一跳。

    “娘你回来了，”四美见母亲进来，立时弃了牌桌，上前为三秀解下披风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时候不早了，叫千金去准备晚饭吧？”

    秦家虽然富甲四方，三餐却从不假外人之手，都是小玉和甄氏亲自下厨，便是在船上也是如此。

    “让她歇歇吧，”三秀摆摆手，一脸慈祥，“鲸波万里，九死一生，能够平安回到故土，一家人团聚，我心里高兴，今晚这顿饭我亲自来做。”

    小玉道：“那让丹儿去给你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