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和蕙娘在一出,只觉得百般烦恼都咬上身来,忽然间,蕙娘倒什么都听他的了!
这人就是这么贱,蕙娘要一开始就是这么百依百顺,权仲白即使再魏晋风流,也少不得是要肆意拿捏着她。宫中事有什么好分说的?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宫里的娘娘们也就不会争先恐后来招揽你了。可蕙娘平时硬成那样,现在忽然一软,他熨帖之余,也觉得蕙娘说得有理。宫中如今情势微妙复杂,如是一般人,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可焦清蕙不管怎么说,阁老府的承嗣女,格局能力应该都还是有的。有些事不告诉她,她自己乱猜乱办,反而容易坏事。
“兹事体大。”思来想去,权仲白到底还是吐出一口气,语气里竟带了几分厌倦和疲惫,“就是家里,也只有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了一点风声,我都没告诉全……”
“别人有别人的亲戚。”蕙娘柔声说。“我家里人口简单,老祖父这几年就要退下来了。姑爷不必有何顾虑。”
这都是实打实的大实话,此时此刻,权仲白以人情、以事理,都不能不对蕙娘坦白少许。蕙娘说得不错,起码作为他的妻子,要代表他进宫应酬交际的,家里人知道的那些,他也不能不知道吧。
但……
他不禁陷入沉yin,首次以一种全新的眼光去看蕙娘——她无疑很美、很清雅,可在他心里,她一直是张扬、多刺、尖利而强势的。即使焦清蕙能在长辈跟前摆出一副温婉柔和的模样来,可本性如此,在他心里,她是一个……一个最好能敬而远之的人。他没想到蕙娘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刻,她几乎是可以沟通,可以说理的!
“我还未有那样信你。”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感触,权仲白居然坦白直言,换作从前,他可决不会出口:和焦清蕙吵,他吵不过,还要将这种形同于主动开战的话说出口,岂非自取其辱?
蕙娘却丝毫未曾动气,她甚至还笑了。
“挺好的。”她往后一靠,轻声细语,“姑爷要是从一开始就信我,那我还要担心呢……进门一个月了,我焦清蕙做人做事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将来迟早有一天,姑爷必须用得上我的助力,与其等到那时,你再来博取我的信任,倒不如现在开诚布公,别事不论,宫事上,你信我会帮你,我也信你不会随意行事,一个冲动,就给权家惹来灭顶之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倒了,最惨的人还不是我?”
这个焦清蕙,他简直都要不认得了!她要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权仲白没有往下想了:人生应该如何,同想要如何,本来往往总是南辕北辙。他是如此,也许焦清蕙又为何不是如此?
权仲白默然许久,才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十年内,皇后是肯定不行了,恐怕东宫储位,也是危若累卵,后宫之中,将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此石破天惊的消息,竟未能换来蕙娘一丝惊异,她镇定逾恒,只是静静望着权仲白,等他往下去说。权仲白见此,心底亦不由叹息一声。
焦阁老全心全意调.教出来的守灶女,的确与寻常女儿迥然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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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定国侯太夫人从近二十年起,就很少出来应酬了。”权仲白说起皇后母亲、太子岳母的病情,都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好像在说个老农的病情。“前三十几年,朝野间修仙炼丹风chao很盛,太夫人就曾经服食过金丹妙药。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自从过了中年,太夫人就时常头晕作呕,脉象快慢不定,眼珠浑浊昏黄。当时就以为拖不过几年了,不过,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想必众人也不曾多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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