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匪（二十三）

    卢婉放下手里的水瓢，局促又羞涩地放下卷起的裤管，笑盈盈地朝蒋陌走去。可当她看见那白衣公子身后的汉子时，那小女儿的娇羞顿时不见了，惊喜委屈又心酸地唤了一声，“哥哥。”

    “婉婉。”卢穹心都要化了，看着小妹逐渐水灵的模样，他有种为人长兄为人父母的自豪感。

    卢婉樱唇微撅，腮帮子鼓鼓的。

    “哼讨厌哥哥，这么久了才晓得来看婉婉一次。”

    她背过身去，躲到卢母身后，朝卢穹做了个鬼脸。到底是亲哥哥，卢婉在卢穹面前再没了先前小女儿的模样只留下小女孩的娇蛮。

    “婉儿不可无理。”卢母拍了拍卢婉的手，又朝蒋陌点头示意，“蒋公子。”

    蒋陌乖顺地执起卢母的手，很诚恳地说，“老夫人不必多礼，我和卢大哥是结拜兄弟，您就是我的母亲。”

    卢穹闻言神情复杂地看了蒋陌一眼。

    卢母没有察觉，只当他二人兄弟情深，又望向了蒋陌，道，“我这儿子从小是个桀骜的，现在他收了心跟着你做生意，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什么做生意？卢穹皱了皱眉，这小白脸都和他娘胡扯些什么。

    却原来那日卢穹蒋瑟二人在酒楼遇袭，蒋陌顿悟了自己对这莽汉的心思，快马加鞭把卢穹的母妹接来京城，还言说自己是卢穹的结拜弟兄，谎称卢穹这几日在外跑商拖自己照顾他们母女二人。

    原本卢穹在山为匪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在母亲面前也绝口不提自己做的什么营生，只说在外走走江湖，没成想让蒋陌钻了空子。

    蒋陌也知道强占人子于理不合，知道卢穹一时半会不会原谅自己，便打算从卢穹母亲妹子那里下手。他是日日跑夜夜跑，来这宅子里侍奉卢穹的母亲，顺带着还套取了卢穹的喜好，从卢母这知道了那人嘴硬心软，只要对他撒撒娇装装柔弱，他那把暴脾气立马就熄了。

    卢婉就这么说过，“别看我哥哥长得这么凶，其实他心肠可软了。”

    她当时正和前来谄媚的蒋陌一块聊天，有些小骄傲的模样。

    “哥哥曾经养过一条小白狗，有一次我带小白出去玩儿，不小心把小白弄丢了。哥哥知道后，那脸色好恐怖呀，我立马就被吓哭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就一个劲地和哥哥道歉，眼泪也在不住的流。可哥哥不理我，冷冷地给我擦眼泪，我去拉哥哥的衣袖，哥哥不耐烦地挣脱了，结果一不小心我摔倒了。”

    “我哭得更大声了，我说，’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吗，婉婉错了，哥哥不要不理婉婉，不要讨厌婉婉....’哥哥看到我在自责地抹眼泪，立马就把我抱起来，很温柔地拍我的背，我打着哭嗝。哥哥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说他不该太凶的。可是错的是我呀，哥哥却太笨了，他只当是自己不好。”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哥哥不仅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是一个见不得眼泪的心肠柔软的人。哥哥是一个蚌壳，外面看着硬硬的，可里面却软软的。”

    这边卢穹还在狐疑，那边蒋陌回忆着卢婉的话，越发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得妙。至少他和卢穹之间不是死局。

    “婉儿，去生火做饭。”卢母挪开脚边的水桶，朝卢婉吩咐，又对着卢穹说，“阿穹去帮一下你妹妹。”

    “好的，娘。”卢穹是个孝子，立马答应了。

    “走吧，哥哥帮我生火。”卢婉快活地牵起卢穹的袖子。

    “嘿，你这丫头。”卢穹无奈一笑，满是宠溺。

    两人遂向后厢房走。

    蒋陌看着二人的互动有些吃味，“他们二人真是兄妹情深。”

    “是啊，他们从小就关系很好，一直是阿穹照顾婉儿。”卢母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很是感慨，“我们家就这一个男丁，阿穹从小就很承担了很多事，婉儿很依赖他大哥。”

    蒋陌不禁想到自己和蒋瑟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