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匪（二十四）

    他和蒋瑟，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不可能兄友弟恭。蒋家的家主位与卢穹，他势必要一争到底。

    这两样东西他都要握在手里，不容有失。

    卢母沏了茶端给蒋陌，在一旁坐下。

    二人又谈论了家常，卢母关心的主要还是卢穹在外的行踪，自他被蒋陌捉回蒋府冲喜后已有半月有余了，卢母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从没有半个月不回家还不知会自己一声的。

    可蒋陌的解释还是那样，卢大哥经商去了。

    卢母抿了一口茶，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温雅知礼不似作伪。也是，她家一贫如洗，女儿尚且年幼，儿子又是一个硬邦邦的臭男人没什么可图的。这小公子没理由骗自己。

    她放下心来，心底那掀起的一丝丝怀疑也被掐熄了。

    可她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送上门的女婿，jian猾狡诈，图的就是她眼里的硬邦邦臭男人。

    “夫人，近来身体还好吗。”蒋陌微微一笑，格外真诚。

    “多亏了你上回送来的山参，我近来夜晚睡得安稳不少。”卢母闻言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她一贯患有失眠，蒋陌知道后特地送来两只老山参，那态度殷勤得犹如讨婆婆欢心的小媳妇。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那参没有效果呢。”蒋陌莞尔，他正处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年纪，大是纯真无比分外能讨长辈欢心的时候。

    当真是其乐融融了，卢母可以说是很喜欢蒋陌了。

    和她那嘴笨笨的傻儿子不同，这小公子很会讲话，谈吐十分风趣。蒋陌又讲了自己在外的见闻给卢母听，绘声绘色比天桥底下说书的还出色些。

    卢母听了直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想吃哥哥做的糖醋鱼。”说是卢婉做饭，可到头来都是卢穹在忙活。

    卢婉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个红苹果，吧唧吧唧地啃着，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卢穹正劈柴呢，手臂上的肌rou鼓鼓的。

    他无可奈何地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婉婉，我看你最近长胖了不少，是不是该帮我分担些活了。”

    “哼哥哥还说呢，这么久都不回家，连我长胖了才刚看出来。”

    这种事有什么好骄傲的吗，卢穹无语。抡起斧子又劈裂了一根柴，手脚麻利地将木柴撇到一旁，又说道，“好吧都是我的错，可是婉婉，太胖的话会嫁不出去哦。”

    卢婉的脸有些婴儿肥，稚气尚未脱去，她歪了歪头认真地想了想又咬了一口苹果，“嫁不出去才好呢，可以永远当哥哥的妹妹。”

    “嫁出去了也是哥哥的妹妹啊。”卢穹扛起柴向厨房走，边走边说。卢婉拿着苹果跟在他身后，“那不一样，嫁出去了就不能经常和哥哥见面了。”

    “什么歪理呀。”

    “说起来哥哥也是一样的吧，总有一天会娶嫂子的。”少女的声音意外地低落起来，“到时候哥哥就不会只疼婉婉一个了，做的糖醋鱼也不会是婉婉第一个吃到了，而是去爱别的女人，给别的女人吃了。”

    卢穹察觉到身后妹妹的低落，转过头就看见对方眼里水水的，一脸期待地问，“哥哥你可不可以晚一点娶嫂子？”

    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和那日蒋陌在库房里如出一辙，两人眼里的水光也似乎重叠在一起。卢穹下意识地回了个好。

    卢婉闻言，立马雀跃起来，她拉了拉卢穹的衣角，很严肃地说，“那娘亲给你说的亲事你要拒绝哦。如果不拒绝的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啊，什么亲事？”卢穹后知后觉，两道粗眉皱了起来。

    另一边卢母也正和蒋陌谈起这事。

    “要是我家阿穹像你一样就好了，嘴这么甜也不怕娶不着媳妇了。”卢母叹了口气。

    “欸，老夫人此言差矣，卢大哥待人这么好，定有女子心悦他。这姻缘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蒋陌老神在在。

    “可是他那模样你也知道，太煞人了，就是待人再好，也没姑娘看上啊。”卢母摇了摇头。

    没人看上才好呢，卢大哥是我一个人的。

    蒋陌内心欢快不已，只怕要大笑三声才舒坦。可面上他还要装出知心开导的模样，阳奉Yin违地说道，“其实只要卢大哥喜欢就行，那姑娘真心待卢大哥，为卢大哥解忧才是良配。”他轻咳了一声，脸有些发红，声音干巴巴的，“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孝顺长辈，懂事嘴甜的姑娘才最好。”

    比如我。

    蒋陌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我就很孝顺，嘴很甜。

    “嗯，是这个理。”卢母满意地喝了口茶，又道，“不过他也老大不小了，我之前给他说了门亲事，那姑娘家刚好就在城北，现在阿穹也回来了，是该去看一看了。”

    蒋陌：“...”

    卢母：“最不错的是，如你所言，那姑娘格外孝顺又懂礼数呢。”

    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