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阿姨背上绑着一个小娃娃,正在竭力地扭头看向我们,我想了想,从背后把书包拽到前面来,拉开侧边的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是之前杨小羊塞进来的。
我递到她手里,她咿咿呀呀地笑了。
还有一根,我转过身递给江沨:“哥,吃糖吗?”
他说不吃,我还是拆开包装递到他嘴边,“吃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
接过两张玫红色只有半个手掌大的汽车票,我们顺着大厅里的指示牌找候车区。
尽管这里的人都面无表情,但我还是发现几乎所有路过江沨的人视线都会在他身上停留几秒,甚至更久。
他实在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发光体。
在我走在前面第三次被路人背后的行李撞到的时候,江沨双手按上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原地,然后就像大厅里其他家长拉孩子一样,扣住我的手腕。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实在是没有这样被当做孩子对待的行为,小时候外公总是喜欢把我扛在肩上,或是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再长大一点到江怀生家里好像直接跳过了童年。
所以这个动作对我来说太过陌生和奢侈了。
我迅速地环顾四周,学着许多被拉住的孩子一样慢半步跟在他后面。
一直到坐上那辆看起来快要散架的客运车江沨才松开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座位上面的置物架。
我们两个并排坐在靠窗的两人座,座位拥挤,他的腿只能勉强地塞在座位间。
车开的摇摇晃晃,我把车窗拉开一些让风灌进来。
窗外很快就变了风景,同里是省城下面最偏远的地区,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车,我头抵在车窗上看路边飞掠而过的白桦树,被晃的有点晕。
“哥,”我说,“万一他们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江沨像是想了一下,“你没怎么变样。”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啊?”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希望他能多跟我聊一会儿,好让我忽略心脏发颤的恐惧。
“嗯。”他说。
“我也记得你小时候。”我说。
“那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怎么不算,你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仅仅是改变了一个称呼,我却觉得我和江沨离得这么近,像是从小一起亲密无间的长大了。
“哥,”我觉得我叫他上瘾,“你大学报的什么?”
“海大。”
“哦。”
我想说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但是太像离别的话了,我暂时不愿去想他还会回海城这件事。
-
我家门前有一颗白桦树,以前小的时候每年生日外公都要领着我站在树前在树干上划一道,看看有没有长高。
外婆总是在旁边说:“这个不准的呀,小晚在长树也在长。”
外公就会笑呵呵地摸我的头,“小晚长的比树快。”
我站在家门口的木栅栏外,看着熟悉的白桦还有从围墙上坠下来的密密麻麻开的热闹的喇叭花,跟江沨介绍:“哥,这就是我家。”
话音刚落隔着栅栏看到门从里面被推开,那个头发花白,穿着靛蓝色布衫背有些佝偻的身影让我的心口一阵惊悸。
“外婆!”我隔着栅栏失声地喊。
外婆的身影一顿,抬头看过来,手上的不锈钢盆落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她跨过滚落一地的瓜果下了台阶,脚步有些蹒跚地小跑过来,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晃的我要流泪。
我连忙推开栅栏紧紧地抱住她。
外婆比我印象中要瘦小太多了,我张开胳膊就能把她全部笼罩起来,她肩膀的骨头硌的我胸口从内而外一阵疼痛。
这一刻,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惧和无措统统都随着外婆的一句“小晚”灰飞烟灭。
她用干枯却温暖的手从我的肩膀抚过,再辗转到大臂、小臂,最后拉起我的手不断地抚每根指头,“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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